吹泡

搬家了,新号也叫吹泡

[湖原]拥抱我

给 @说什么也要来一杯 


*


金在奂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,郑世云正在后台补妆。


粉底扑在脸上薄薄一层,还有半边脸没上好,他把手机拿上来一看,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。按掉放在面前没管,过了一会儿屏幕又亮了起来,还是那个号码,他把粉扑拿过来自己拍了拍,按了接听。


那头的声音很嘈杂,各种各样的交杂在一起。仿佛有了某种心理预期,郑世云突然很快想到了打过来的会是谁。


电话里头的人提高了音量,叫他,世云啊。


事实上这不是郑世云的惯有面貌。


但面对今时今日的金在奂,好似已在潜意识里演练过很多遍,而真正成为现实到来之时,他却比想象中平静,淡淡地答了一句啊,是哥。


郑世云等金在奂说话,金在奂却没了声,只有显得被不断放大的背景音。


等了一阵,经纪人过来催郑世云上台,他发了愣,又很快回神,点点头,对着电话说不好意思哥我要上台了晚点跟你联络。


走上台,音乐开始播放前,郑世云有十秒钟的眩晕。


周边一切都是白噪音,他努力地去听被放大的声音,什么都没听到。其实也就十秒,可又非常清晰,和那通电话里的沉默一样长。


郑世云突然想起那年的夏天过到一半的时候,他刚认识金在奂,他们都还很普通,标准意义上的那一种。


他有一点点名气,签了约,却也还是可以放心乘坐大众交通,上学放学,做不完的作业。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包子,穿着最普通的条纹衬衣,留着过时的发型。


入学后参加社团活动第一次见金在奂,坐在一边弹琴,周围没有人,就他自己。恰好是郑世云练过的歌,他就拿了一把琴过去合奏。唱唱歌,聊聊天,一个下午很快过去,除了编曲,就是分解指法这样的话题。


那时的金在奂也土里土气,除了开口唱歌,其他时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样子。


郑世云和金在奂,都还是普通人。


还没有受到万人目光,也不常见舞台灯光的刺眼。


他们一起去过很多次投币练歌房。


越来越发现,连喜欢的歌手居然高度重合,金在奂有时候也唱 muse 或者 suede,郑世云说没想到你歌路还挺广,金在奂笑着摇摇头,说没用,搞乐队赚不到钱。


郑世云知道,那是金在奂的经验之谈。


他因为要去公司练习很少有空看金在奂他们乐队路演,唯一去过的那几次,营收都很惨淡,点个四人份的宵夜都不够。攒了,就来练歌房唱歌了。郑世云他自己也半斤八两,生活费刚刚够温饱,紧紧绷绷的,没有多的能够逞英雄。


不知道为什么,郑世云记忆里金在奂,大多都是古早的,那个时候的印象。


他们每天灰头土脸,隐匿在首尔城市的夜里,只剩下两个人。后来一起参加比赛,那里头经历过的反倒面目模糊,只是一闪而过。


showcase 算是风平浪静地顺利度过,结束之后没别的日程安排,换了衣服之后郑世云在车上闭着眼睛假寐。


经纪人问郑世云要不要回去休息,他想了想,说去公司吧,我写歌本忘练习室里头了。


这个时间段李光贤去上舞蹈课,平时经常呆的那个小练习室里除了放着一把电钢琴和谱架,郑世云到的时候进去就他自己。他翻了翻那本有些卷了页的本子,边角破损得厉害,有他还在釜山的时候写的第一首歌,也有后来,他开始当练习生,用写歌缓解的苦闷。


中间有几页,跳了过去。


是他和金在奂一起写过的东西。都一段一段,零散的,没谱词,也没成一首完整的曲。准备专辑的时候郑世云曾经想过把它完成收录在出道专辑里,却时常大脑空白,找不到合适的表达,就好像他在金在奂面前的语言匮乏。


他的本意是想让金在奂听到,但后来觉得听不听到也没有那么重要了,他是记得的,金在奂最好忘记。


他们已经都不普通了。


郑世云没再给金在奂回电话,他知道金在奂会懂得。


他很少失眠,那晚却有点睡不着。


郑世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,听了一遍他们唱过的数十数百遍的郑俊日的那首歌,在普通变得不普通的那个过程里,郑世云和金在奂合唱过一回,在节目里录影,那是最后一次。


他也曾经忍不住偷偷看过他的可视电台,粉丝让金在奂再唱一次,金在奂毫无痕迹地带过了,他说这首我唱过了,今天我唱别的歌吧。可是他又唱,因为下雨了所以想你了,因为想起了你才会这样,并没有什么含义。


除了这首歌,还有很多首,人生不是只有一首主旋律。


他又梦到决赛结束后的后台,金在奂哭得惨兮兮的,他轻轻走过去抱了一下,金在奂的眼泪流到他的肩膀上,从衣服里渗透进去。


在预感来临的最后,郑世云拉着金在奂到了更衣室的单人隔间,背靠上门,金在奂的嘴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,郑世云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。只是贴了一下,感觉得到,两个人都在抖。


亲完郑世云看着金在奂笑了,用手指擦掉他的眼泪。


金在奂闭上眼睛,搂住郑世云的脖子,拉过来不知章法地索吻,用舌头煽情地舔过他的牙齿。一会儿郑世云就侧过脸分开,他有点受不了,那太像不知所措的告别。


他们在那个封闭的狭小空间面对面站着,也没有什么话好说。


直到金在奂抬起头,郑世云对金在奂张开双臂,说:在奂哥,来抱我吧。


金在奂揉了揉郑世云的头发,然后温热的体温传过来,好像他人一样柔软。郑世云抱的很紧,他知道,那一刻,就将是他要失去金在奂的时刻了。


九月中旬,郑世云收到了一个包裹,直接寄到他宿舍里。


拆开之后里头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条配色很俗气的编织手链。郑世云一眼就认了出来,黑漆漆的,釜山夜海,是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。手链是附近文化商品店里可拿来许愿的纪念品,但一般人都是买两条,成对才好,单独的一根孤零零的。


郑世云把照片翻过来,背面写着:祝你前程似锦。


他拿起手链比着自己的手腕,翻来覆去地看又有点想笑,自言自语地说怎么都赚钱了眼光还这么差。


二十代还没有到来的,那个带着波子汽水味的夏天,永远不够用的硬币,弘大街边一人一半的炒年糕和米肠,路的交汇与往未来延伸过去的那边。


郑世云把手链摘下来,锁进了柜子里。


看了看窗外,天气慢慢变凉了起来。郑世云觉得很安慰,金在奂和他都终于也可以拿理想来换钱。那是那时候的他们都搞错了的事情。


他想这也很公平,预设某一种爱的可能,我拥抱过你,你就背对着我走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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